阴郁的天气,寒风凌冽,雨雪霏霏之后的山野,大地泥泞不堪。 我穿着雨靴,在萧瑟寒冬里,在或聚或散的送殡群体里,冻到脚丫子在雨靴里上下踮脚,随行的哥哥佝偻着身子,映入眼帘的是他好几夜因为守候舅舅而神情憔悴的面庞,他只是脱口而出的说,天太冷,脚冻的生疼,快冻哭了。 或许这种鬼天气是舅舅在刻意叮嘱我们,要把他的一切铭刻在记忆深处,不要把他忘了。 这次是舅舅,等钉棺,表哥们跪着叮嘱舅舅灵魂躲钉时,我再也忍不住情绪,悲声大放,我知道自己哭的不怎么好听,就像牤牛的哀嚎一样呜咽粗重。 哭丧不是技术活,曾经有人问我如果哭不出来怎么办,我说到,哭与不哭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心里有没有亲人离世的触动。 当记忆的碎片与此时此刻悲伤的叠加重合,哭是自然而然的事情。属于人性的一部分。 但又因为这些年修道砥砺前行,眼中也多多少少有一定的辨析与鉴定,知道什么是真的,什么是假的,什么是有意义的,什么又是浪费时间与生命的,但只是静默到一言不发,因为我不想虚拟的情绪表演给群演的npc看。 撇眼看见学生说的话,一个人今生修行的最大福报之一是让家族业力从自己这里了结。
我不晓得我做到没有,但对于舅舅来说,我觉得我尽心竭力了。 他们的故事根本不是寻常人可以遇到的,但也都已妥善处理。 很多在乎的人事物,只是不愿意多讲,我觉得心到比形式更重要,我这个人有时候可以雄辩滔滔,有时候又木讷寡言。特别是对于至亲至爱,容易情怯,更疏于表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