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这个世界容不下真。
因此我写的比较含糊,把真埋在文字的泥沙里。
大家看的懂,我恭喜。大家看不懂,也不遗憾。更多是拿古人生平对自己归纳的道理进行一番检验。
战国七雄的修罗道场,国与国之间相互角斗,鲜血浸润了九州,诸子百家都为病入膏肓的乱世开出自己的药方,但都不尽人意,所以每一个智者都做好了为苍生反复试药的准备,甚至不惜性命,在这样一个动荡糟心时局下,有一位的竹清松瘦形销骨立的老者,步履徐徐,夕阳下逆光而行,离开了咸阳城。
这位老人名叫——荀况。后世称为荀子,为旷世大儒,诸子百家集大成者,稷下学宫三为祭酒。
荀夫子入秦,是因为他认为人性本恶,需要礼法并用以教导,而这个鲜明的个体意识,被儒家集体意识所排斥,认为其离经叛道,罪不容诛,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,所以他亲自到了西入咸阳,对法家所治理的秦国进行了深刻的调研。
而荀夫子入秦又出秦,是因为他老人家已经明悟,秦可以以法霸天下,但不可无儒而王四海。
很不幸秦国一统天下,二世而亡,因为秦国缺儒。
一个人的自证稀缺性有三重境界。
第一重:个体意识超越集体意识。
第二重:个体意识带动集体意识。
第三重:令集体意识辅助个体意识。
那么荀夫子第一重做到了,他作为大儒,超越了儒家的集体意识,成为了诸子百家集大成者,本来势同水火的法、儒两家思想,被他聚焦凝一提炼成了刚柔并济的隆礼重法新思想。
第二重和第三重,可惜荀夫子没做到,并非能力不行,而是时机未到,所以荀夫子只能潜居抱道,治理兰陵,以隆礼重法为根本,塑造了治世的小规模典范。
为啥时机未到呢?源于集体意识的惰性与惯性。因为集体意识的惰性使得很难被优秀的个体意识带动。这就好比战国七雄,谁不知道变法的好,但为啥其他六国做不了?因为集体意识面对变法的不确定性没有勇气,惰性使然。
又因为惯性使得集体意识在纠错环节船大难调头,当止不止最终集体翻船。这就是为啥大秦尝到了变法的甜头之后,天天嚷嚷着侠以武犯禁,文以儒乱法的口号,所以失去了内法外儒的最佳纠错期。即是大魔王秦昭襄王听懂了荀夫子的话,也没有敢去尝试践行,即是吕不韦想要把儒为体的思想润进去,结果自己饮鸩而亡,即是公子扶苏认为儒能弥法却迎来人生悲剧一样。个体越清醒,面对集体的纠错环节就越绝望。尤其是上工治末病阶段,这种绝望尤甚。
这都是惰性与惯性使然。
所以个体意识带动集体意识,集体意识辅助个体意识,需要的是恰到好处的契机,过早则集体意识惰性大叫不醒,过晚则集体意识惯性大救不了。天地之道浸,阴阳相推是技术活,人只能顺而不能逆。
而荀夫子的时代,个体意识只有通过说服王侯,借助王侯强大的血脉感召力,执行力,和集体意识对王侯的依附归属感才可以实现个体带动集体,集体辅助个体,因此荀夫子后两重境界并没有完成,是因为时机未到,契机不够。
作为战国时代,稷下学宫人才济济,百家齐鸣,各种精英拔鳞会萃,而荀夫子能三任祭酒,作为人才的魁首存在,说是时代意识的领头羊人物也是无出其右,但后面的羊群愿意不愿意选择跟上荀夫子的步伐,这是历史的概率问题,也是所有入世智者要力挽天倾的悲哀。
更是人性的悲哀。儒家孔孟提到人性本善。大儒荀夫子提到人性本恶。荀夫子的爱徒——法家韩非子,提到人性本利。这是站在不同的视角里看人性。都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。历史从来不缺键盘侠,所以有的是一群不学无术喷子们的瞎逼逼。
为此荀夫子迎来了儒家内部喷子们的集体诋毁,大家都在吃之性本善的大锅饭,你却说人性本恶,这是儒家这个集体意识里面所有人不能接受的事件,所以刺向荀夫子的刀子恰恰是儒家内部的自己人。
他们明明知道荀夫子是被误解的,但无人站出来为夫子正名。
孔庙没有荀夫子一席之地,荀夫子未必在乎,但有失公允。

下面我们讲讲为啥人性本恶,荀夫子说的人性本恶,是指的人性善于从欲趋利,如果自我做不到澄心遣欲,那就需要通过法治来约束人心欲望的膨胀与毁灭。
韩非子作为荀夫子的高足进一步强化,认为对付人性应该诱之以利,刑之以法!
套用今天的话来说,做人要有自我批评的能力,但因为人善于欺心,所以用法治作为外在监督批评。
但人性本身就容易排斥法治,因为法治意味着个体不自由。
公平和自由本身就是两码事,不能既要又要。
所以理想治国状态是内法而外儒,政治结构用法家来治理,人情世俗用儒家来教化。做到内无私而外有情。
而理想的做人状态恰恰是颠倒过来,内儒而外法,内有情而外无情,即内圣外王,这里的有情上升到对众生有情,这里的外王上升到做事无私不带情绪。内圣外王的状态用白话讲就是不择手段做个好人。
做好人是内圣,不择手段是外王。
这里的不择手段不是贬义词,可以替换成灵活机变。但用不择手段更加清晰畅快一点。
那么大家仍然不能接受的话,我写个公式。不择手段=知行合一。致良知=做好人。大家也就接受了。
而我个人对内圣外王有自己的理解。内圣=不欺心。外王=存而不执。内圣外王=中和为贵。
法家的法制(无情),与儒家的礼制(有情),不断的碰撞交融,各司其职,互相成全就是荀夫子的隆礼重法新思想。
这种思想又与道家《玉枢经》中的,道在天地,天地不知,有情无情,唯一无二不谋而合。
世间所有事,本质是一件事。无数人头攒动,无数人心交织,无数情欲挣扎,无数刀剑相向,都是为了存续进行的自证。
这里的自证有很多重复数据,并无太大意义,而唯一有意义的是自证稀缺。
自证稀缺=个体意识超脱集体意识。
荀夫子做到了。
至于荀夫子的两个徒弟,放到这里一并讲讲。
韩非子,集法家思想之大成,重要思想利诱刑治。李斯,集法家执行之大成,成为大秦首任丞相。
但二者皆不能善终。因为他们背离的荀夫子的隆礼重法。也就违背了集体人性的自由意愿。
集体意识应该带动,而不是霸凌。他们是最弱的,又是至强的。
李斯与韩非子、荀夫子最大的不同是各人私欲的无限膨胀,底层色调源于贫穷。
荀子、韩非子本身出于权贵,是社会的上流精英,而李斯是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精英。
所以李斯认为——人生最不能忍受的是卑贱穷困。
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,此禽鹿视肉,人面而能强行者耳。故诟莫大于卑贱,而悲莫甚于穷困。久处卑贱之位,困苦之地,非世而恶利,自托于无为,此非士之情。
所以李斯一辈子追求的东西恰恰是荀子、韩非子出生即有的东西。
当李斯不择手段拿下想要的一切,没有为天地守门,庇佑众生的发心,那就只做到了外王,而没有内圣之心,终究是东门黄犬成了其临终之时,记忆里最深刻的画面。
如果有重来的机会,也许李斯会改。
也许韩非子不会死。
也许是另外一个故事。
但历史没有如果,斯人已逝,荀子,韩非子、李斯他们的精神遗产,穿越了二千多年,依旧烨烨生辉。
难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让后世子孙缅怀励志的吗?
荀夫子是务实主义者,写此文并无违心的赞美和奉承,而是自我个人角度的写实。
因为容不下真,那就更要写实。
笔墨粗鄙,但不影响我对荀夫子的感情,如滔滔江水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