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挂香的袅袅云烟,山水音响里音律轻缓,押一口茶,我望着眼前的一方印石愣愣出神。
那是我喜欢的一枚印,上面刻了四个字——羲轩草堂。
它满足了我抽象的表达自己,在读了些书后,认为要有给书盖印的图章所以有了它。
遇到它时候,是我在山东曲阜孔庙外的一间石头店,里面琳琅满目的放置了大大小小的印石,我那散光且近视的眼却被它莫名奇妙的吸引了,所以我走进她,摩挲观赏,看她的纹理与色泽,里面有山山水水,有桃花树庵,有流云飞絮,店主老头殷切的看着我,说买石头免费雕刻印文。
我对篆刻也没有太多讲究,但印得内容却脱口而出——羲轩草堂。作为书房章也是不错的。
老头带着的装备,像极了开飞机的贝塔,我耳边响起了一阵嘤嘤嘤,在电动刻刀与印石的交浅情深里,我要的她成了。
深刻肤浅且肤浅深刻。
这枚印在孔庙外蹭了多少文运我不清楚,但像极了潦草随性而活的我,墨水有且不多,人好学而漂浮。背后浮光掠影的岁月里,是我那堆放荡不羁爱乱置的书籍。
初中那会,镇上有个卖玄学书的范老头,之所以说是范老头,因为只知道他姓范,且是老头。我妈从她那为数不多的小零钱里给我拨款了几十块钱,满足我买易学书的愿望。
她让我想起了我四五岁时候要她从乡上给我买连环画的情景。她星期天要骑着自行车去礼拜,叮嘱我在家挺话就给我买,我为了迎接我的画书,左顾右盼没有等到她回来,就自己步行去迎接她,步行走五六里,但发现她什么也没带,那时候心里难受极了。后来想明白了,在那个一毛钱能买五颗糖的年代,她自己花钱都要低声下气问我爸要的情况下,一切发生的事不都情有可原了。
后来想想为什么我对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呢?
大概是我从小无处安放的求知欲吧,我这么厚颜无耻的玩起了概念归咎游戏。
等我初中毕业后,易学这方面的书籍积渐而多,等到了2007年新的平房建成时,我特意请做家具的木匠帮我手搓一个简易书架,有了一个可以睡觉看书学习的小书房,并且是在煞位上,因为煞位学习有八面树敌枕戈待旦的功效,学起东西来分外犀利和过目不忘。羡慕吧?——拿健康换的。
而后随着经济条件好一些,我的书房又扩大了规模,变了了三组书柜的大书房。那些书现在还在我老家的书柜里。
等我搬到了小镇上,又有了第二个书房,它更大,装的更多,中间有个大的榻榻米,可以或坐或躺的看书,累了还可以呼呼的睡觉,也是每年冬天我呆的最久的地方。
我喜欢在那种氛围感,窗外是金黄且咬在枝头上不肯被北风吹落的银杏叶,有时候或雨或雪,窗内是桐木小几茶香电暖,在一堆书化为颜如玉左拥右抱,好学如好色未尝不是人间乐事,只不过注定孤独,这种大乐并非人人都能共情。
后来又建了一个阳光房,我又有了第三个书房,书也越来越多,多到等阳光房拆了之后,我要把整理出来的书挪到第二个书房,然后半天过后腰酸背疼腿抽筋。
所以我想起我家那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老大,让他的同学帮忙给我搬搬书。
一群朝气蓬勃的孩子,清一色的电摩鱼贯而行,干起活来,更是火力全开,要个头有个头,要力量有力量,拿筐的拿筐,装袋的装袋,因为他们不懂怎么整理我的书序,所以我让他们随便放,他们在老大的带领下,直接堆了一地,像活泼的旋风干活速度极快,又来去匆匆。我一边给老大一张毛爷爷,让他给同学们买点水喝,一边感叹年轻真好。
夜已深,我看着那些堆在地上的书籍,像一位位迎面而来,相背而去的故人,有些书尚有历历在目的故事来不及讲。
看着满地的图书,想起很多回忆。所以我留了一段话。
如果我不说出这段经历
它就白发生了……

发表回复

您的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。 必填项已用 * 标注